一直想寫今次LME引發的大龍鳳事件,趁著有兩家對沖基金向LME索償,可以提出一些自己的觀察。
事件要倒數回幾個月前,俄羅斯入侵烏克蘭衝擊商品市場,其間港交所旗下倫敦金屬交易所(LME)因突然煞停鎳市交易惹來爭議。港交所周一發出公告稱,指LME遭美國對冲基金巨頭Elliott入稟英國高等法院索償4.56億美元(約35.6億港元)。
Elliott 認為LME在3月8至16日期間,鎳價急升時暫停所有鎳合約的交易實屬「不合法」,因為它在取消這些交易時超越了自己的權力,或者它不合理和不合理地行使了自己擁有的權力,或構成侵犯原告的權利。事隔一日,另一美國的造市商Jane Street Global Trading亦向英國高等法院提交司法覆核申索,同樣要求LME 賠償1534萬美元(約1.2億港元)。
對於兩宗索償,LME管理層均認為申索無法律依據,將會積極抗辯。
今年2月俄國宣告入侵烏克蘭,由於俄羅斯是世界上最大的鎳供應商之一,事件令鎳價突然急升,一度飆升 250% 至創紀錄的每噸 100,000 美元。
鎳目前的交易價格超過每噸 28,000 美元。
期間事件關鍵主角中資鎳業巨頭、內地最大民營鋼企《青山控股》更因持有大量淡倉錄得巨額虧損,惟LME其後卻突然煞停交易,雖然青山控股逃過一劫,但做法卻惹來市場爭議,此前更有外國媒體引述交易商指事件損害信心。
LME事後解釋,暫停交易的決定是源於鎳市場已失去秩序,原因之一是它不知道有多少交易是通過掉期在場外交易。而交易所追溯性地取消交易,則是為了讓市場回到LME可以確信市場是有序運作的最後一個時間點。
事後有作為掉期交易對手的銀行“坦白”承認,LME 只看到了整個市場的五分之一。
我相信LME願冒咁大風險都要取消交易,必然是在交易條款中有特殊保障條文,否則這類在西方重視合約精神的資本主義社會,很難想像會出現「球證、旁證、足協、足總、足委,全部都係我的人」這種玩法。
但有保障條款是否就可以令LME置身事外?今天作為前線監管的英國金融監管局(FCA)表示,擬檢討LME停市及復市措施,並藉此判斷對LME管治及市場監管安排有何教訓;英倫銀行亦會檢討LME的運作,以確定是否採取進一步行動及宣布未來採取的步驟。
更重要是事件主角,《青山控股》主事人項光達身分特殊,令人非常懷疑,LME是受港交所甚至中央壓力,力保項光達及青山控股不會出事。
項光達及青山控股已成為浙江最強大的工業王朝之一,擁有龐大的商業帝國,其中包括貿易、教育和鋼鐵公司的股份。胡潤百富估計,根據他在青山的股份,項光達的淨資產約為 41 億美元,據《財富》報導,青山擁有 75,000 名員工,年收入為 400 億美元。
金融時報形容,項光達是金屬市場的“夢想家”,行內人士甚至稱他為金屬界的喬布斯。
但項光達與很多人溫洲人一樣,有一個弱點:“這個傢伙有一個致命弱點,這在中國的成功人士中很常見:他喜歡下注。”
青山控股作為世界上最大的鎳和不銹鋼生產商。過去幾個月來,這位大亨押注了鎳價會下跌的巨大賭注,但當烏克蘭入侵後市場急劇波動時,項光達面臨著數十億美元的潛在損失。
金融時報稱,即使項光達面臨巨額賬面虧損,他也不打算放棄賭注。他當時聲稱已獲得中國和西方銀行的信貸承諾,並可能獲得北京方面的支持以平倉。
到底這個「北京的支持」,是否包括向港交所施壓?要知道港交所總裁李小加當時已經離任,新外籍總裁剛履新不久,當時權力是集中在主席史美倫身上,儘管LME事後否認有受到港交所壓力,但這樣重要、違反常理的決定,很難不會引發任何陰謀懷疑。
過去一星期,有關史美倫的新聞,包括她獲續任港交所主席,同時更不尋常是,史美倫會擔任螞蟻集團獨立董事。
這位行政會議成員、一度被視為下任行政長官的黑馬,雖然結果未有再上層樓,但考慮到她同時身為港交所主席,居然會擔任幾乎成功在本港上市的螞蟻集團獨立董事,這種有明顯利益衝突的事情,過去幾任港交所主席都不曾看到。
早有傳聞指,這位強勢的港交所主席,一上任已經對李小加非常不滿,認為是功高蓋主,結果李小加選擇離開,如果這事沒有發生,事件可能出現不同結果。
金融時報的評論直接指,有145年歷史的LME聲譽已經因為事件受損,「在一些金融界,倫敦金屬交易所的聲譽與房地產經紀人和汽車推銷員不相上下。」
雖然市場貌似未有反映潛在負面因素,不過瑞信已經指出,若港交所把現時合共約37億港元的潛在索償金額全數作出撥備,估計將會分別拖低今年除稅前盈利28%和股東權益約7%。又稱,投資者擔心對LME長遠的交投造成負面影響,因交易員已有意轉到其他交易所進行交易,以避免交易遭取消的風險。
還好今次LME被告的聆訊是在英國、而非在香港,否則「外國勢力」又會質疑,到底香港法院是否有充分獨立性,保障司法獨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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