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政治一日都嫌長,那麼金融市場的反應,是半秒也可以決定一家企業甚至一個國家的存亡。
上一篇我們說過金融市場正在對英國政府的「迷你財政預算案」進行審判,而由於金融市場過去三星期的激烈反應,觸發保守黨內甚至全個英國朝野上下震怒,首相卓慧思為保相位,不得不怒炒財相關浩霆(Kwasi Kwarteng),接替他的是黨內中間派、前外相侯俊偉(Jeremy Hunt)。
關浩霆被炒的過程也相當戲劇性:週四關浩霆正出席在華盛頓舉行的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年會之際,當時IMF總裁仍在敦促英國政府要扭轉其稅收計劃,當時關浩霆告訴記者,他“不會去任何地方”。
但到周四晚上,關浩霆登上了最後一班飛往倫敦的航班,提前離開了IMF會議室。抵達倫敦後不久,他就被解僱了。
在罷免關浩霆不久,卓慧思亦隨即撤銷了計劃中的減稅關鍵部分,以挽救她的任期。英國政府將撤回原定的公司稅凍結計劃,決定提高公司稅稅率至25%,此舉將使公共財政增加180億英鎊。
對此金融市場的判斷是喜憂參半。儘管投資者在很大程度上歡迎解僱關浩霆並撤回大約一半的減稅計劃的決定,但對於剩餘一半的減稅計劃將如何獲得資金仍存在不確定性。
卓慧思盡管「棄車保帥」,但她政治權威的崩潰在現代英國政治中是史無前例的,政策轉變不足以平息金融市場或阻止她所在政黨內部日益增長的叛變。據幾位保守黨議員稱,黨內一些資深議員已經討論過用她的競選對手、前財相辛偉誠取代卓慧思,希望新面孔能夠在明年 5 月的地方選舉之前穩定局面。
根據民意調查公司Ipsos的數據,卓慧思的公眾支持度在新首相中最低,只有 16% 的人表示滿意。有英國小報更開設了一個實時網站,將卓慧思的照片放在一棵生菜旁邊,詢問觀眾哪個會持續更長時間。
至於新任財相侯俊偉能否穩定大局?侯俊偉之前兩次嘗試爭取黨內支持成為首相,第一次他敗於約翰遜手上,而最新一次競選更一早被踢出局,遠及不上卓慧思及辛偉誠。
有評論認為,侯俊偉是典型的保守派中間派,並且會發現自己處於一個強大的位置,但我對此說法很有保留。
英國財政部周五表示,侯俊偉將如期在 10 月 31 日提出一項計劃,旨在在中期控制國家債務。
然而,金融市場可能不會給他那麼多時間。基準 10 年期英國國債的收益率週五大幅上漲至 4.388%,此前在早些時候曾跌破 4%,這表明投資者仍對英國的金融穩定感到擔憂。
而在投資者懷疑政府控制公共財政的能力之際,這位前企業家是否是一名財政鷹派,目前還不得而知。在 2019 年的競選中,他當時承諾將公司稅削減至 12.5%——比關浩霆提議的削減幅度更大。他還支持增加軍費開支。
同樣要接受金融市場審判的,還有英倫銀行。行長貝利(ANDREW BAILEY)的領導能力之前已備受質疑:英倫銀行已兩次擴大緊急債券購買計劃,以試圖防止養老基金強制出售資產的惡性循環。
正如經濟學人形容╴從債券收益率上升、英鎊貶值和貝利的「粗心大意」來看,很容易得出央行的干預措施失敗的結論。
盡管貝利已表明不會延長緊急干預的承諾,但市場已經幾乎確信他會再次背棄承諾,摩通的分析師表示,受國債息率急升觸發的流動性危機,將導致養老基金相關損失可能高達1500億英鎊,英倫銀行不可能放任不理。
英倫銀行周四購買了創紀錄的47億英鎊的國債,因為養老基金爭先恐後地利用緊急救助計劃,將自己已經大幅跌價的國債售回央行,但恐怕這份恐慌遠未完結,如果英倫銀行處理不當,受害的不止貝利或卓慧思,而是整個英國經濟甚至引發全球金融危機,屆時末日博士魯賓尼的預言:英國要向IMF申請援助,恐怕就會自我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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